俄羅斯－羅素的紅

【莫斯科老房子裡說的謊】（之一）

我自問算是個airbnb半老手，過去好幾次在俄羅斯找了些絕美的大房子，讓同行朋友佩服不已。（應該也是有些運氣）但，老貓的鬚有日會燒掉。
　　
前陣子要到莫斯科去，千挑萬選找了間在Mayakovskaya的老房子，個人是特別喜愛老房子，愈古舊我愈沉迷。而且Mayakovskaya是個很不錯的地點，離市中心不遠嘛。重點是，那個房東老奶奶被評為雖然只會說俄語但是是超級房東，超級好的那種。而且評價很多，都是好評。
　　
莫斯科時間下午五時左右，抵達莫斯科機場，等老半天入境，拿行李。毫不需要思考的我就知道自己該走哪個方向，買了張電話卡，禮貌地拒絕兜搭我的的士司機，用兩秒鎖定巴士站。
　　
一切都非常好，離開機場時已是黃昏。遇上堵車，也不意外。到了最近的地鐵站已是差不多晚上九時，我急步向地鐵站走去，主要是肚子太餓，想要趕快回到住的地方，找吃的。冬天總是帶厚重的衣服，我揹著個10公斤的背包，有好幾次我想把它拋進河裡。念在背包仔和我有過幾年感情，我用念力控制自己繼續向前走。
　　
早知道老房子雖然離地鐵站不遠，但還是要花些力氣找個正門。一個高大的俄羅斯大叔問我去哪，我說二樓，他跟我一起進入閘門，一起走樓梯，一起走進同一間房子。「這裡就是了。」阿叔說。咦，莫非他是傳說中的老奶奶奶奶？原來真老奶奶在房間，「你來了？」老奶奶生病了，聲音幾乎啞了，她帶我走遍廚房﹑洗手間，然後是我的房。廚房是很具蘇聯感覺的古舊設計，花桌布﹑木桌子。我的房間就在老奶奶的房旁邊，窗台有幾盆植物，幾乎和照片是一樣，但直至我看見到房門那刻，下巴跌下來了。不對，應該是那塊布，這房間不知怎地沒有門，就要用一塊布作為遮掩之用。這時，有人按門鈴，阿婆著我開門，門外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，「你好。」我回應他，「你好，我今晚在這兒住。」他說，「歡迎，當自己家就好了。」呃，這是一個屋主的口吻。
　　
「他是我兒子。」沙啞的阿婆聲在我背後飄出。所以我應該要住在沒有門的房，我心裡幻想著第二天我張開眼，一個人頭望進來窺看。（神經病誰要看你啊？）我跟老奶奶說，我去買點日用品和找吃的，被幻想中的人頭嚇倒了，隨便找了間肯德基吃雞。嗯，居然到莫斯科後第一餐選擇吃雞，是真的想吃啦！我找到個大玻璃前的位置坐下，然後發信息給朋友說說目前的情況。「不是吧？你趕快找別的地方住吧。」「都十一時多了，哪裡還是得及？而且我都付了全額。」然後幻想了一萬次的沒有門會怎樣的不安，我還是決定，好吧隨便訂個酒店先住一晚再算。只是當晚酒店沒了細房間，朋友說，不怕啦，有個豪華大套房，住一晚怕什麼？我心煩死了，隨便啦，千七就千七。
　　
回到老房子，老奶奶問我有沒有找到吃的。「對了，我…我得走了。」她瞪大眼睛，「怎麼啦？有什麼事情嗎？」我說，「因為有個朋友，他訂了酒店，可是呢，就有事去不了。酒店已經付款了，所以不想浪費，就叫我去住，因為真的很貴呢。」她問我明天會不會回來？我說應該要住上幾天，所以也許不回來了。「可惜呢，不過如果朋友那邊貴，不要浪費錢，這邊我給你退款吧。」我說不用了，心裡想著根本沒有朋友訂了什麼酒店，就這樣在第一天就騙了個俄羅斯人，心裡滿是不安和內疚。二來說用我付了的錢來幫補一下她把門裝回來。「你真是個特別好的女孩，下次你再來莫斯科的話，一定要來找我！」然後我站在和老奶奶聊了好一陣子，和她相處才不到十五分鐘，竟然有種想跟她待久一點的感覺。
　　
「一切安好，下次見吧，好姑娘。」老奶奶擁抱我，那麼一刻我居然不想走了。哎呀，我的謊已經說出口了，只能硬著頭皮離開了。就這樣我又帶著沉重的背包上路啊，十一時多，本以為不消一會就能大字型躺在床上，誰知道這個才是惡運的序幕啊啊啊啊啊啊。（故事太長，下回再續，哈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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